• 2023年 库布齐沙漠露营活动
  • 2023年5月13-14日 杜鹃花露营
  • 2022年五一假期--贵州秘境-
  • 2023年6月17端午节哈巴雪山
  • 2023年3月25日 春季京西古道登山赏花活动
  • 2014年9月 阿里大北线活动照片
楼主: 火山岩

[西北] 山难篇——哭泣的玉珠

[复制链接]
发表于 2009-9-29 09:10:15 | 显示全部楼层
勇敢并不等于智慧,登山需要的东西太多了。。。, w% X9 V' }! P2 n+ n4 ^
不过很喜欢那句话:山就在那里
回复 支持 反对

使用道具 举报

发表于 2009-9-29 09:36:28 | 显示全部楼层
回复 支持 反对

使用道具 举报

发表于 2009-9-29 10:22:55 | 显示全部楼层
我也加一个,站在当事人的角度的一篇文章。
. ]# n: c/ [' S* Z7 s  }  w
& X/ i1 K8 \* w: I2000年玉珠峰山难当事人报告
8 |. w( |9 ]! p+ o- r9 E
$ W8 H" c& ?" R& Z时间:2005年08月21日16:18        作者:阿宾
' n0 [% s+ h$ }" u- O$ e3 S/ `3 b$ l
6 R: [# }  J5 b& X4 v1 F* m9 C3 A$ `  n0 s3 F
黑色的5月10日──K2登山队玉珠南坡山难亲历记
) F6 W8 n, i8 p4 w: M. B* ?7 J' A; I2 s/ W* c: b( z! E; P) o
  5月6日16时,我们K2登山队的一行8人(我、小董、小余、张宇、海亮、老高、女队员戴维)及在玉珠北坡登到5700米下撤的杭州人任玉昆乘格尔木司机小刘及老王驾驶的“少林”19座中巴,从青藏公路偏入玉珠南坡下的戈壁滩。17时,车子还在滩中打着转,西面的乌云赶了上来,起风了,渐渐地有四、五级模样,雪也降下来,能见度降为不到一百米,17时30分,因失去前进的参照,我们只能就地扎营。我们怎能知道,当时就在玉珠峰顶,广州绿野队的五名队员正挣扎在死亡的边沿。
* q) |- W; b+ S0 ~% M6 C* Q
3 K- h2 S" t$ I4 ^5 w6 `0 q  5月7日早上7:00钻出帐蓬,地上的雪有一寸多厚,风已变小。雪鹏及小董、余、海亮、老高、张宇、我同去作适应行军,近9时出发,两小时后,比我大一岁的阿昆(32岁)用塑料袋扎住那双几乎连登山鞋也谈不上的皮鞋口追上了我们,他背着一只小背包,里面有一只睡袋。中午11时,雪鹏发现前方 2000多米处有一辆“依维”柯,别人都走不动了,所以只剩下他、我及阿昆上去看个究竟。车上,只有两个青海司机,他们告诉我们,五个广州人从西宁就雇了这辆车,昨天下午他们在顶峰碰上暴风雪,现在(中午12时30分),上边只有两人能联系上,其余三人失去了联系。此刻这两青海人正在很着急地等着山上的消息。我们决定返回时,阿昆告诉我及雪鹏一个决定,即现在就上山,希望我们借他冰镐及冰爪。这时风仍有三、四级左右,把天上的雪扯动得很快,雪鹏明智地拒绝了他。“给你是把你害了”,雪鹏说。阿昆看了我们一眼坚定地转身走了。我们在背后叫他,他扔一句话:“我决定自己上”。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,雪鹏告诉我,今天是阿昆的生日,他将生日与登顶疯狂地联系在一起的梦想使我震动,因为在人欲横流的现实社会里,要承认自己有梦想,也需要太多的勇气。% S5 a* b9 a/ q* v- x0 |& u, h
  R+ i" u0 |) p3 Q! J, I! {
  下午三时回到营地,头很痛,一直躺到18时,海亮给我送来了茶及半只馍,这个42岁的健硕的外科大夫此时反应得也很历害,但我开始感觉到我们之间彼此的默契。) Z9 X  A" q" z7 p, j0 ~6 P+ W
. P$ ~6 d) h7 x2 g- B4 c& d
  晚上九时多阿昆回来了,我心里松了一下。他是乘广州队的依维柯回来的。原来是两个广州队的从山上下来,碰上他,他们要撒回格尔木,开车将他送至我们营地附近。我心想,那广州队不是共五人吗?另三个人呢?; D! N1 @$ ~0 W1 Y: d+ g2 I

3 k" P7 p/ W4 c- R  5月8日早上6时30分,风几乎全停了。到8时30分,我们顺利地将营地移到了广州队的营地,这才是真正的位于4950米的南坡大本营。我的头痛好多了,玉珠峰清淅地呈现在我们眼前,它显得有些臃肿,但很近,我还是轻易地下了个结论:它是我的。
& h* Y: ~4 y# V. O+ E: {/ s6 P5 L2 S# |2 ^$ i
  上午10时,全队人员开始向冰川右上方的5100米处运送高山装备,然后返回BC。准备明早轻装走到这里再将装备往上运到C1,如果天气好,后天冲顶。雪鹏将这两天的计划很有条理地公布了,我将被编入体力看来不错的A组,即我、海亮、小董(领队之一)、小余,如果我们背上所有的三顶高山帐及本组的食品于明天下午2时前冲到C1的话,可以丢下所有装备先行突顶,否则就和B组一起次日突顶——雪鹏给我们承诺。
# E( l* ?/ c2 N4 ]' i( [- w* L( Q9 V" M1 n# r2 z3 N7 P6 D
  5月9日,早上8:30分我们A组出发,天很蓝,风二级。我们于10时到达5100米处,然后加背上存于此处的装备,四人按小董的意思结了组,由碎石坡的山脊上向上攀登。因背包有16~17公斤,大家走得艰苦,小余的状态越来越不好。中午14时多到C1,风变大了,有四级,主峰一会现一会隐。小余让我们放弃突顶而建营,我觉得这是唯一的选择。0 ]- N8 D1 ?, L9 v9 a1 I" r

; j1 X% `$ _. ]# ]) ]% F4 n- s  然而我们到了16时尚未能搞好三顶帐蓬。这中间的耽搁是因为小董在离我们营地东南面300米处发现了一具尸体。小董独自回来后没说什么,默默地整理着固定帐蓬的冰镐。我想应是广州队失踪的三人中的一人,便独自去看了。这是一个1.70~1.75高的男性,侧卧在雪面和碎石交接处(此处坡度几乎为零),穿和我一样的哥伦比亚红色登山服,Kofol黑色高山靴,但只有一脚上有冰的,怀里露出半只小摄影包。有一只手伸出来,没有戴手套,手已呈惨白色。他的脸被雪埋住,四周除了小董和我过来时的脚印外,已没有其它任何痕迹,冰镐扔在离他头部前两米的地方。: V# E8 \. }. s
: g) P) T, S3 `: k
  南坡也能死人?我想到震惊和难受,面对只有书上才能看到场景使我手足无措。我想也许雪鹏会告诉我们怎么处理。他多大?有孩子吗?生前经过多少痛苦的挣扎?他的亲人知道了吗?我从几个角度拍了照,准备下山后交给广州队的人。小董已在叫我去帮忙了。, O0 a& \9 {" z9 Q& R7 G0 I" A
, Q) @) ?' F1 y+ H
  夜里风又大起来,出帐小解时是十二时三十分,有很亮的上弦月,风雪几乎将我打倒。
3 |8 l# _% q& B+ W  Z
3 t6 I4 H# M/ F9 `0 q  5月10日,早上6时多我先起。风雪在凌晨2时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制止住了。阳光普照,风两级。0 Q$ F  T  v7 c& [

1 x; g" Y2 p- J  约9时,我们才全部准备好出发。除雪鹏留守C1,拿一台对讲机指挥外,(阿昆也跟上了C1,但无装备,只能和雪鹏一起留在C1,好在雪鹏承诺他一定会找机会带他冲一次顶,所以此次他没能进入冲锋队也挺安心的样子),我们7人全在一条30米的绳子上(小董领头,戴维、小余、老高、我、海亮、张宇)。才走几十米,老高已跌到好几次,是已失掉平衡了的高山反应。雪鹏将他从结组绳上解下,扶他回C1的帐蓬。然后我们六人继续。
* \/ _6 S, W( H4 D/ B  k5 i* V) ^5 `. O7 x; y. z# O; S' m- {
  愈往上,坡度愈大,雪不是很硬。到了接近5700米时,坡度30度,小董给大家首次演示了一下用冰镐进行滑坠保护的要领。我及另一两人也试了一下。然后我们又继续攀登,这时已接近中午12时,小余明显不行了,走路脚都站不直,一停下就坐着起不来,戴维也是。我是首次登雪山,觉得自己状态很不错,不愿失去突顶的机会,就建议小董是否能分组往上冲,否则进展太慢(队员体力参差太大),下午七点也到不了顶。但小董的意思是咱们一个队的,要上一起上,要下一起下。又过了一会,小余和戴维更不行了,我又跟小董说了两次,他坚持说:“时间晚点没关系,他们体力差也就走慢点,绝对不会滑坠,因为只要结着组,安全绝对不成问题。”时间接近下午14时,小董终于不再坚持,因为这才到5750米高度。小董截出一段结组绳(约10米),带小余和戴维下撤。早在中午1时换上老高的装备赶上我们的阿昆,现在加入了我们的“终极冲锋队”,我们结组的顺序是我打头,后是海亮、阿昆,尾是张宇。我想有阿昆的加入真好,他一定不会让我们轻易放弃。和小董分手前,他告诉我们碰上亮冰面时从左边绕上去。( ^& ?3 f$ |  B  f1 {* P

7 m/ N1 f! N# @& ?  我们四人后来的上升速度较快,下午14时40分,已冲至5900米高度,这已是顶峰的颈部,角度也变成了40多度。对讲机在我手上,雪鹏每半小时和我通话一次了解我们的情况,其实当时能见度极好,他在C1,一直可以看着我们上升。一会儿到了亮冰带前,我们开始向左(西)边绕,这时起风了,很快地就有三级的样子,西北边的高层发灰,而且风是从山下往山下刮,将雪层向下剥离。我们愈向左绕,冰面亦愈向左扩大一点,雪鹏开始催我们说时间不够了,因为我们的原计划是登顶后还要留出足够时间下撤到C1,并撤营后直撤回BC。下午15时,风还是三级的样子,只是灰色的云离我们近些了,颜色也变深了些。雪鹏和我又通了一次话;“你们上到那儿了”他问。“我们上到6000米,不过据阿昆的GPS,这里已是6080米,尚有100米。”。 “老高不行了,他的反应很厉害,站不起来,你们怎么样?” “再给我们半个小时,应该可以上到顶峰”。 其实这时,我们自己预计甚少尚需1小时以上。刘说“……好的,那快加紧,不过不论如何,15点半不论上到那儿,一定要下撤,否则不够时间了。” 雪鹏是对的,如果他没有给我们限时,我们一定能登顶,那么我们之中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人能生存。
4 Q2 B/ e+ [& l  Y+ @+ N) [3 m! X, ]1 D
  我和三个同伴商量,张宇说可能要变天了,而海亮则希望能下山照顾他的好友老高,只有阿昆的眼睛仍旧灼热,然而他也同意了下撤。我知道今天已无机会突顶,我给我们的位置和每个人拍了几张照片后,回头望了眼主峰,眼泪冲了出来,感到心里一直撑着自己坚硬的某种东西被抽掉了,身上有点发软,而地势却绝不许我坐下休息了。2 g& S7 o+ [6 E- a2 L: f

3 @- d9 C: g: p+ [% q' C, U. l  我用对讲机将我们要下撤的决定告诉雪鹏,但呼叫多遍,无回应,我们的坏运气开始了(事后知道,雪鹏和小董送老高下撤BC,将对讲机留给不会使用的戴维)。
: O3 c) M. M, T! y7 ^+ N& t1 ?: {
) g$ _# x3 ?/ a  要下时方发现,我们的四周,全是亮冰面,冰面是50度,很硬,冰爪只能吃进一点点,雪已被风吹到山下去了。我感到极没有把握,相信其余三个首次登雪山的队友和我的感觉一样。0 B5 m- w0 d, h( H& u
2 @6 H0 l; q. F: L  k5 Z5 t
  我们商量结果是仍由我打头往下走,这是5月10日的下午15时整。别人还未动,张宇先向一边让一让,我看到他突然全身一震“啪”地撑在冰面上向下滑去。海亮和阿昆基本未来得极做什么动作,也被拖倒,我却有较充足的时间做出了保护动作,但一点用也没有,先是被拖到,然后冰镐尖在我眼前拉起一线冰屑,我们只停顿了一点点,然后以更快地速度向下滑去,而后还出现了翻滚,我觉得滑了很久,后来意识有些模糊时又被什么狠撞了一下右肩,突然,我们竟然停了下来。
5 m. {6 D; Z5 Z8 ^  A7 _* ~: V, e' x1 `- r& s
  我抬起头,发现海亮在最下仰面躺着,阿昆和张宇在海亮上方的同一水平线,我在最上方。我们四人当时位于南坡东面冰川的斜上方,如果再滑下一点或是东偏一点,我们将落入冰川上,那里的角度是70度,高度又有三、四百米。海亮的外侧有些雪,我们停下的这里有30度坡,但就这几米的小段坡救了我们。张宇和阿昆都清醒,但暂时说不出那里受伤。张宇告诉我海亮不清醒了,我看见了海亮很可怜,他的眼闭着,身上无明显伤痕,嘴里说着胡话,好象还在骂人,谁动他就用脚踹谁。* @, I. V6 B% B6 R+ u

4 ?0 ^/ E0 o4 }. O% B5 X  我检查了自己,发现右手已抬不起,左手一摸右肩,凸起了一块骨头(后来知道是锁骨关节的韧带断裂而导致错位)。这时风变大了些,有四级以上,我看了表,下午15点10分,高度5820米,我们下了180米的垂直距离,而且这种“下法”很省时间。对讲机仍联系不上C1,和阿昆、张宇商量,都感到无法亦无经验在这样的冰面上移动海亮,(海亮是个大块头,80公斤,1.80米)。当时我们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C1的两顶高山帐,我们商量的结果是我下到C1,找领队上来救援。) r: _; d5 F$ [
* z% a+ L  E/ q  r& H! y
  解开铁锁脱绳后,我先向上十几米,那里有阿昆的冰镐,我去拿下来给他。然后向西横移了两百米后开始下行,这样即使再次滑坠亦不会落到冰川上。我是用左手拿冰镐,这一段到5600米都已成极少雪的硬冰坡了。路上脚陷于一个二十公分宽的裂缝,但我没有时间去研究它。我是15时20分出发的,16时 10分到了C1,进帐蓬之前我望了眼山上,他们三人有点不太清楚了,因为风吹起了雪,阳光已没有了。
3 q! i9 ~1 k" j' U+ C4 y% M; I4 {; E' _
  发现雪鹏、小董都不在,戴维和小于都无体力及救援经验,我又是个“半残”,一时心里很急,因为到17时30分时,风已变大到了七、八级。我在 17:30和山上最后一次通话时告诉他们雪鹏应马上就能回来,然后就上去,同时也开始叫他们想想看自己选择求生方式。七、八级的风可是足有-30℃的低温。当时我就知道,失去意识的海亮回不来了。海亮其实是头部可能碰了一下,但他碰上的这场致命的大风雪。42岁的他曾跟我说过,他有13岁的女儿……
% m: k- C& L+ Q: K8 I  `. C1 c! J+ e! V
  18点钟,雪鹏回到C1。我象抓到救命的稻草。知道情况后,他只喝了水就出去了。我望着帐外,能见度已不到二十米,没有天也没有地,只有横飞的雪粒和狂啸的风。
" w9 @9 I( C( D3 S1 z& w. g5 q7 q) G) L+ j" e  f, ^
  十分钟后,雪鹏就被风打了回来,而且,在这样的能见度中他也不可能搜雪到他们三人。19时4人帐蓬被风吹炸了铝合金杆,我们只有四人全钻进旁边的小两人帐,然后绝望地等着风停。# q3 g  R0 K9 Z4 q0 @$ b- [, `8 o

! z7 B- w. E) l) w; L4 R  5月11日,半夜13时30分,风小些了(仍有五级),雪鹏戴上头灯要了我的SUUNTO表出去,他脱下自己的手表给戴维,说如果他不能回来,就将它转交给“春暖”,我想那应该是一个女孩的名字。近凌晨4时,雪鹏回来,他很疲惫,他伤心地说他未能找到他们,他上到5700米。0 F/ E$ _& Z( S4 `& X) R

3 }6 }$ t3 Z5 J  早上6时,张宇爬回帐蓬,他的手被冻得已伸不开。我们给他涂了药,让他靠在我们三人身上恢复体温(他一直在打颤)。根据他断续的口述我们得知,约17:40他只能和阿昆离开海亮(用冰镐和结组绳将海亮固定住),两人没有结组,走了十几步后,一阵风他闭上了眼,睁开眼后阿昆已消失在身边。
5 [' Y% |2 w8 B6 O5 a( A) a
% J  J1 l3 H( c. ^  V0 M, i$ S  我们C1的4人(我、雪鹏、戴维、小余)下撤,不是受伤就是已疲惫不堪,只能选择先将活着的伤者送到格尔木,而根本无人无力去救援海亮、阿昆,包括去处理广州队在C1的尸体,上午10时30分风小了些,我们下撤,中午12时回到5100米外,得到小董和司机小刘的接应,下午5时回到BC,6时撤BC,晚上11时回到格尔木,并将冻伤严重的张宇和高山病的老高送进医院。3 M4 `# a! B4 s1 m
( G+ w0 L& D( S' g" L
  下到BC时,我方想到,阿昆有个大16开黑色的笔记本,他一有空就往上记些什么,那本笔记本在C1,可能尚在那破帐蓬附近,那里面一定有他登山的最真切的冲动想法,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,就象我在宾得相机里的两卷胶片,它们应是和海亮长眠在一起,里面有我们四人最后在一起的十多张相片,这些东西很重要,而且死者的亲属也都有权利得到……& N5 w6 i' u% B/ I5 ?# u# d
* k" z. k% K) y( B2 U
  至5月13日张宇已无生命危险,雪鹏及小董已于13日上和格尔木方面的人进山搜寻。下午,我离开格尔木回柳州,治我的肩骨,心中已没有欲望,身上亦没有力量,可能我还剩下眼中梦想的光,乘车穿过寂寞的戈壁,带着一身青紫的伤痕和疼痛,我回到我家乡,回到我比戈壁滩更为寂寞的时代中。
回复 支持 反对

使用道具 举报

发表于 2009-9-29 10:47:33 | 显示全部楼层
         玉珠峰在青海省境内,距格尔木市南160公里,海拔6178米。开山十余年来,一直被登山爱好者作为训练基地,没发生过事故。2000年5月6日和10日,广东绿野登山队、北京凯图登山队在攀登玉珠峰时相继有5名队员遇难。事发后,乌鲁木齐赛龙登山探险俱乐部队员恰在现场。5月28日,俱乐部一行4人安全从格尔木返抵乌鲁木齐。5月31日,本刊记者就救援、搜索情况,采访了该俱乐部主席英刚、探险部经理唐杉。采访在英刚位于闹市的办公室中进行,时有车与人的嘈杂声自窗外传来。受访的两人略显疲惫,肤色较深,那是被紫外光长时间照射的结果。
, {  Q, I6 e( K; ?! @; C+ G  `6 u
(以下为采访内容,●为记者,“英”为英刚,“唐”为唐杉。迪里夏提也是搜寻者)
% R5 G% j5 O; d
4 c7 F: O% j  |$ x/ L6 O& ], U/ @! Y5 g7 Q" E
●户外活动逐渐成为当今人们生活中的时尚,知道俱乐部的活动一直开展得热烈,这次去玉珠峰是计划中的吗?
1 ~& i) Z. ~, @1 v英:今年2月中国登协批准了我们俱乐部首登友谊峰的要求。友谊峰是阿尔泰山脉的最高峰,海拔4374米,是喀纳斯湖的源头,在俄罗斯、哈萨克斯坦、蒙古与中国四国交界处,我们计划在今年7月攀登。我们选择了去玉珠峰,是做登友谊峰前的热身训练。
( `) Y4 t( y9 C6 z# }" {* D! Y8 [# R& S7 |' ?+ I  B" {
●你们什么时间离开的乌鲁木齐?
( r( }# S  o, b, X, l+ m英:除我和唐杉外,越野车里还有维吾尔族小伙子迪里夏提和一名随队医生。在5月9日晚上的8点出发,因为除队医外,我们3人都能驾车。东行至哈密、敦煌后,于11日到达青海的格尔木,行程1400公里左右。
; j+ ~; O1 V; d  w8 F
" `% O7 m4 b: `* n! K●在这个时间段内,两支登山队已经有队员在玉珠峰遭遇山难,你们得到消息了吗?
- }. A6 ]1 J( ~* ?" i- \唐:在格尔木,停车场的老板得知我们从新疆来登山,就告诉我们前两天有3人在登山时失踪。( b/ n" G7 V6 K7 o1 X
英:当时,是什么山、什么登山队、什么人,他全都不清楚。
7 h: Z0 o6 I. G. M0 R) h) ?  y+ A" X( H7 [* U  v" J
●登山探险是勇敢、体能加智慧的活动,安全也应是首要的,你们对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?- p$ L4 o7 Q+ ]+ C  T& j
英:我们当即打电话给北京,询问这件事,圈内朋友也不清楚,从网上也没得到消息。按计划,我们于12日开车由向导带入玉珠峰,在海拔4950米处建大本营。  a9 H% V' l1 h* N/ L/ M

) e2 j$ Q2 N$ X' m5 W, c8 p●第二天是13号吧,天气情况怎么样,是否按计划实行体能训练?
& K* [8 _! C: f  W3 Z3 Z4 j英:天阴,风大。我们首先要适应高山气候。中午,我们在大本营发现十几辆武警、公安的车浩浩荡荡向我们驶来,吓我们一跳,以为什么登山队有这么气派。又猛一惊,因为早晨驾车追着藏野驴拍照,会不会当我们是偷猎者了,以为是第二次可可西里大行动。# \4 C; d' e$ _% H
* R7 D  D; d/ e$ j+ c, I8 b5 e
●结果你们的哪一种猜测对?
9 S2 ?) U; A8 W. \6 j1 C$ y英:都不是。车开到营地,我们才知道,他们是救援队。在前几天,广东的绿野登山队在登顶时,5名队员有3名失踪。北京的凯图登山队在登顶中又失踪了2名队员,严重冻伤1名。直接原因是玉珠峰上突然的暴风雪。
6 U8 }4 ?  a. }4 m
# C# V1 l; |! H* k3 z5 M. f●噩耗已经被证实,救援的人马也来了,你们当时决定怎么办?5 X5 X$ ^/ [8 j- J% V# Z
唐:第一个反应就是对山友不能袖手旁观。
$ x9 e* ?, q. T8 e- p: Q2 p; K' O英:27人的搜索队在海拔4800米扎的营。寻找了两天,面临的困难确实也比较多,如青海登协没有专业登山人员,武警官兵没有专业工具。14号,玉珠峰上刮着6~7级的大风还夹杂着雪,大部分救援人员出现了程度不同的高山反应,搜索被迫停止。
- E. U( R8 F5 u下撤前,广东队的队长马尧、北京队的队长刘雪鹏、格尔木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桂华、格尔木武警四支队张参谋长4人郑重地请我们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,继续帮助搜索失踪人员。6 Y8 ]2 J2 z% n: `

# e1 t& u8 b1 J7 o* \! v●既然接受了嘱托,你们开始拟定方案了吗?
9 N; u4 C, H; l4 f* z' f9 H/ @英:让唐杉讲,他有30多年的狩猎爱好,对脚印、痕迹感兴趣,眼神又好,在这次搜索中立了大功。以我们简陋的装备和单薄的人力,真让遇难队员家属捏了一把汗又吃了一惊。
; y1 _+ _9 w3 o+ q唐:15号一早,山上还在刮风,刘雪鹏给我们送来两筐新鲜蔬菜,并说他们要下撤了,又再次请我们帮助搜寻他们的队员。事关重大,在帐篷里我与刘就遗物、遗体的救援处理事项签订了协议书,答应尽全力搜索。救援队伍走后两小时,英刚咳嗽加重,出现高山反应,我坚决要队医陪他立刻下山去格尔木。英刚经验丰富,也怕营救不成,反而拖累我们,就同意下山了。  J: B8 K# h( A) f6 A/ e
7 ]  {8 J/ p7 F
●玉珠峰上就剩下了你和地里夏提两人,当时心情是不是觉着很凄凉?% I; i1 m$ w+ M4 w% m
唐:是很凄凉,我们是两个大活人,又有专业工具,这件事能否办好,遇难的山友能不能找到,心里简直是七上八下。与迪里夏提商量了第二天的路线,就早早休息,既睡不着,也不想说话。; E! {! a9 H% w. ^( o+ ~
% w) k- V5 i! n% J
●应该是16号 ,在冰雪的玉珠峰,你们开始了正式的救援搜索?
8 {- N/ d. ]7 P7 e& Y$ X唐:这天早上9点差2分,风停了,天慢慢转晴。我俩将剩米饭中加水,压出了半锅米汤灌进了水壶里。胡乱吃些早饭,10点整,就带着装备出发了。
/ v& R  j; t7 f: J
1 O8 m1 {7 D2 ^0 Y- c( @●你们是沿着广东队和北京队的攀登路线往上走的吗?
1 Y; U1 s3 ^7 a+ z, D1 j4 b唐:是的。差5分1点整,我们到达了海拔5600米附近的C1营地,发现营地凌乱不堪,有丢弃的帐篷杆子、高山炉罐等。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,放进包里。在拾帐篷杆子时,我发现旁边70~80米的地方有一群乌鸦起起落落,又飞又叫。我往前走了10米,乌鸦就全部惊飞了起来。这时看到一个红黑相间的像包一样的物体,我没意识到这是遗体,因为紧随着就有北京队员上来过。直走到相距30米时,我才清楚地看到这确是一具尸体——不是躺也不是坐,一手还拄着冰镐,斜倚着似在休息。山上强烈的紫外光已经使遗体的肤色非常难看。当时我心里非常恐惧,也说不出的难受。绕到尸体头前30米处拍了照,因为当时不想看到脸部,同时我大喊:“迪里,快来!”
4 X- Y, P3 j, B, v  迪里夏提站在离死者脚稍远的地方拍照,也不敢靠近。我拿出带来的收集垃圾用的黑塑料袋,将两个套好,再举到脸部,为的是挡住我自己的眼睛,慢慢走到山友跟前,盖好了他的头部。, Q) Q) r! a  D4 j$ p3 u( R

& p+ Z+ o) {7 f' e7 d●你当时知道这位遇难的队员是谁吗?
4 z0 G7 n# _4 e! j! ^# L' x唐:我知道他是广东队员,当时他的身上没任何证件,后来才知道他叫王涛,是深圳的。
8 P! y, u3 i$ A5 j1 l我与迪里夏提就近挖了一个浅坑,一捧一捧地捧着沙土掩埋着这位山友。我们只想让这位山友完整地、静静地在玉珠峰安息。迪里夏提特意将一块大石头放在这位山友的头前,想将来刻下他的名字。我一边搬着大石头围坟,一边对着玉珠峰的旷野说:“兄弟,我在这里给你盖了最好的五星级宾馆,你好好休息吧!”
7 v: \4 s+ u, L& i. V7 N! e3 A- ^* m
●掩埋了死者后,你们又继续搜寻了吗?
% g+ `0 f' O4 d- g唐:按计划向5800米搜索。又发现了雪坡上有3个滑坠的痕迹,两个已经坠落到底了。
+ U0 A5 Z) \: c+ o北京时间6点零7分,天气突变,看来不能再继续寻找,我对迪里夏提大喊——马上下撤。2 y: u, I& r  ?) P; p
下撤到5600米时,迪里对着下面两个点拍照。这时能明显地看到一个是红色的,从长度判断,是人的遗体。另一个蓝色的点较下一点,像包,在它的前面还有3个小黑点。1 ]& @; G6 p: a0 l7 i( x/ H
下撤到广东队员墓前,发现冰镐没处理,还有眼镜。于是把冰镐插在墓前,眼镜戴在石头上,我们又迅速下撤。
! m/ t( P" O6 B& Y1 ?下撤到5300米时,大风雪来了,迪里先赶下去,我们的一个帐篷已被掀翻。当晚我们喝了些水壶里的米汤,就着干馒头。
2 f5 D+ f6 V1 V; Y
7 `0 j, T( F' T●恶劣的天气,简陋的食物,你们能继续搜索吗?4 b* `/ T5 L& |# a- `/ x
唐:17号,风一直在刮。趁中午风小了点,我们又扎了一顶高山帐篷,缩在里面,没想到放弃。* J. g$ H. {9 C& R# h
18号早晨10点,我们又准时出发。沿水平线绕着山往东走,去找16号下午看到的那5个点。4 D0 ?! c( D# B/ @# L" K) e( }& C
从冰川上拐过去之后,才发现蓝色的物体也是一具尸体,是侧卧的,所以从高处看以为是包。又看清楚了3个小黑点:一只是手套,离尸体有80米远;照相机黑皮外套;红色冲风服。说明人滑坠后,东西都飞起来了,摔的很远。/ @& _& L, n/ V6 s
5 k( U3 R* Z2 L" q% {
●你们要抓紧做遗物和死者的处理工作?
% [4 ^( A8 e5 ]' c: f! I' r+ z唐:是这样的。先处理穿蓝衣服的人,他有1.76米左右,较瘦。我们实在不敢拍脸部,只拍了背影。知道他叫任玉昆,北京队的,天津人。$ c) H: n: P5 V$ d* l

! W  _. c3 k' O3 ]3 C●那你们离穿红衣服的死者也不远?
" K$ Z$ ]3 g9 n1 ^8 _: |# Y0 Z/ K1 [唐:有50米远。他叫王海亮,健美教练,是北京队的,他可是个彪形大汉。从滑坠痕迹及坠落现场看,王海亮头部受伤,出现高山综合症。同伴任玉昆. z( G& ]. }& j- u7 [
不忍队友一人留在茫茫玉珠峰,拴了绳套要拉队友走回出发的营地,可是王海亮滑坠了,瘦小的任玉昆被绳索所累,一同下坠。
2 j6 m- E$ ^% c8 W) ]
  N1 n$ O  I+ U4 z4 ~7 @; E●听说那一天正是任的生日?! r, G8 J, V/ r4 x5 j7 T& j2 e& v
唐:对,他正是想在生日的这一天登顶,没想到这一天成了他永远的难日。下午4点多,乌云又过来了,我同迪里用雪把死者和贵重物品掩埋好,插了
6 S- ]2 x  D) }, k2 I8 [& G冰镐做记号,又急速下撤。到了营地,狂风大作,两筐菜全冻了。7 M% @% `, l* @! L: X( _9 w4 e% g. K
9 T7 P4 l) @. t
●在高山上奔走,你们体能消耗肯定很大,能坚持住吗?; [6 b7 \! [& h( a2 |0 @
唐:那时我们已经非常饥饿了,19号中午风停了,英刚急急忙忙赶上山来,我们得救了。# a2 \; M  k* a- J) s5 z

! F" z1 x. v8 G4 u9 K●中国登协组织的全国各路登山高手到达后,情况有所好转吧?  @+ u' }  W- I8 E+ n$ }
英:中国登协组织的救援队伍由国家登山队队长王勇峰任总指挥,国家登山队教练马欣祥是副总指挥,有西藏、四川、北京、深圳、上海、青海、大连的专业登山队员,我们的唐杉也被临时借调了去,共有13人。唐杉眼睛特别好,搜索时是他带的路。3 }( `  g0 b6 h8 U& T
唐:21日,国家队大队人马开车准备搜索时,在半路上,我就发现山上有一个黑点,车又继续开了1小时,下车后又步行了3个小时,才到了5750米处的死者尸体跟前。这是一个女队员,广东队的邝君咏。她是滑坠的,滑坠时红色羽绒服的黑里都翻到了外面,所以远处看是黑的。
/ z8 I5 T" M3 L
& f  w1 a+ b# V! r6 {7 C●至此已找到了四具死者的遗体,是不是还有一具没找着?
, m/ n6 c" }' R3 e5 V2 J; u唐:我们又沿着山脊走,我走在前面。到了5350米处,依稀看到一点脚印的痕迹,顺着脚印直看下去,清楚地看到死者就在脚下。+ }4 Y0 o" h2 _
最后发现的这位死者是广东队的周虹骏。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滑坠后还清醒地绕着一个冰裂缝走了过去,拐过一个弯后又走入了一个很深的沟。他身穿黄色的冲风衣,好像走累了想休息似的,他躺在了碎石坡上,将帽子拉在鼻梁上——挡住山上强烈的太阳光,他睡着了,再也没有起来。4 M/ b$ {1 I5 m7 ~& |

) \( w) F) s& W6 @+ M4 S●有了你们这次的玉珠峰之行,也幸亏了唐杉对印迹敏感,才降低了搜寻的难度。死者遗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?0 i6 G2 g! M9 Q9 v
唐:22日分组对全部死难者遗体进行掩埋。经家属同意,除王涛外,四具遗体全都就近埋在了雪山上,使他们永远与心爱的山在一起。
  w& s. [  X+ ^3 s+ i( r0 O$ v4 E8 y英:王涛的老父说儿子特别喜欢登山,第一计划是登玉峰,第二计划是登珠峰。所以要求将儿子的尸体运下山来火化,要撒骨灰在珠峰,了却儿子的心愿。! |( }$ ^8 Y7 S  y( T! _5 e

* _6 q# _) w8 l1 S* v' r, x●在玉峰上,你们不顾自身危险,寻找遇难者,对死者家属是最大的安慰。他们是怎么感谢你们的?
& k5 Y  x- U6 g" ?2 q唐:我们不是冲着感谢去的。  ?9 G* |/ H& O# ~. T) z1 a% s
因为格尔木没火化厂,玉珠峰脚下便起了一座坟,那是王涛的坟。, i. X2 z; P% M2 ~& X' A) c6 K) {
唐杉走下山来时,山下的搜索人员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拥抱他,泪撒衣襟。22日晚12点30分,全体搜索队员回到格尔木。在开往西宁的列车要启动0 n5 Q. _/ y0 A' R& J
时,王勇峰及全体搜索人员紧攀在车窗口,分别的时刻到了,潮润的眼眶与紧紧握别的手叠化成为声声的:“谢谢你们!新疆人!”
$ [( I6 ^& F8 ]% D9 G3 K8 p" C, H5 u& M" R) j6 w$ j9 e
编后记:生命是美丽的,也是脆弱的。两支队伍组织者的指挥和控制局面、应对险情的能力捉襟见肘是悲剧之根本。服从指挥、顺应自然亦很重要。在天气# }) I) @. t- C: J
突变时,两队都有队员在向顶峰冲刺,“这次不登顶,就没有机会了。”
' E# Z; N* ^& V4 [6 q追求生命辉煌是瞬间的,悲剧发生也是瞬间的。
  @* U$ @. [9 ]5 U. t. p北京队对广东队的遇难视而不见,又导致了自家悲剧的发生。如果能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,则既可挽救他人的生命,又能保全自己的生命。探险不是冒险,不是去送死。能否登顶其实并不重要。
回复 支持 反对

使用道具 举报

发表于 2009-10-23 17:21:26 | 显示全部楼层
每次看到山难,心情都特别沉重。) F& A7 C* c% y2 t4 t1 e0 H# M  B
我很少爬山,因为体力不行,但是登顶的感觉,真的很好……
# \3 M5 l& A8 L/ Q8 v- ?0 w不知道说什么了……$ h6 t( ^% f. \
引用那句著名的话:
* `6 Y' I" A% c“你为什么爬山?
# O  z5 G" `: u因为山在那里。”
回复 支持 反对

使用道具 举报
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注册会员

本版积分规则

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